作者：暮紫
苏婶一大早就下了地，她是有了名的能干，为了腾出老头子多去外面挣钱，她一个人把地里的活儿全包了。
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，苏婶一抬头，烈日正当头，她这才知道该回家了，家里的老少爷们还等着她回去做饭呢，尤其自己的傻儿子，还有傻儿子娶来的外地媳妇，还有自己乖巧可爱的大孙子，苏婶半直起了腰，双手插着腰部，趔趄了半天，才扛起锄头回了家。
走到村口，路过那棵上百年的老槐树下的时候，早有几个坐街妇女端着碗在那里连乘凉带吃饭。
她们尽管吃着饭也没占住嘴，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饭食，边往嘴里扒拉，边说着话。
其中一个说道：是孙子也是儿子，是儿子也是孙子，真不赖啊，没看出老茂林平时不吭不哈的，还能做出这事，嘻嘻。
几个人都笑了起来，有个人还把嘴里的饭食喷了出来。
“这叫什么事？真是连脸都不要了，老茂林真下得了手，自己的儿媳都不放过！”又一个人愤愤地说道。
她们嘴里的老茂林正是苏婶的男人。
老槐树躯干那么粗大，几个人才能合抱起来，她们坐在一侧，树身把她们挡了个严严实实，哪里看得到苏婶从此经过呢。
苏婶的心剧烈颤抖起来，眼一黑，她差点晕倒，幸亏扶住了锄把，定了定神，她拖着沉重的步子，回了家。
老头子茂林正在院子里全神贯注修他的拖拉机，两手乌黑，脸上也是一片片的黑油渍，孙子在院里玩得正开心，儿媳妇在院子里看着孩子，傻儿子不知道哪去了。
换作平时，苏婶一进门，便扎进了做饭的厦子，埋头做起饭来，今天她没有，回去后，她手也没洗，一脸凝重地回了屋，躺在了床上。
傻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，进门便大喊：“娘，我饿，要吃……吃饭。”
苏婶听到了叫声，看了一眼，傻儿子瞪着单纯的大眼正站在她面前，登时，苏婶的眼里涌满了泪水，她的内心在低诉：我可怜的傻儿啊……
傻儿怔怔地看着妈妈：娘，你哭了？
苏婶扭头擦了一把泪水。
要说傻儿也不是纯傻子，只是比常人慢了一拍，如果说正常人身上有十根筋，那么他身上只有九根，在村里，像他这样的是讨不到媳妇的，赶上那两年，南北大联姻，四川湖北一带的姑娘疯狂地北上，他爹茂林手里也有几个钱，连忙趁机会给儿子也讨了个媳妇。
说白了就是花钱买了一个媳妇，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，他怎么能让自己的血脉断了后呢？
新媳妇和傻儿年龄相仿，她长得白白胖胖，一张圆圆的脸上五官端端正正，她不怎么爱说话，一笑脸上便泛起红晕。
苏婶两口子连忙给儿子收拾了一间新房，布置了一番，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，请上亲戚，摆了宴席，算是给他们办了婚事。
再后来，儿媳怀孕，并顺利产下一子，苏婶和她老头子茂林那个高兴啊，一桩心事有了好的结果，真是皆大欢喜，怎么会突然传出这个闲话呢？
苏婶百思不得其解，公公和儿媳妇？呸呸！膈应死了，简直不要想下去。苏婶想想脸上都发烧。
小孙子长得机灵可爱，苏婶常在心里念叨，幸亏没遗传儿子的基因，她常听别人说，傻子父母不一定能生个傻孩子，还真准，孙子一点也不像她傻儿。
感谢苍天有眼，眷顾他们一家，她逢初一十五就给老天爷烧香磕头，闹了半天，原来不是儿子的种？
这个死老头子真不要脸，他是什么时间干得这事呢？她可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，有谁会闲的屁股疼去往这上面想呢？茂林一辈子也没被传出给谁好过，他一脸严肃，不苟言笑，和村里妇女们说话都很少。
真是乱了套了。苏婶越想心里越乱，锅里坐的水都耗干了，她也忘了放米，她隔着窗户忘了一眼媳妇，她正看着孩子在院里玩耍，有了孩子后，她身体更胖了，脸上泛着油腻的红，苏婶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弃和恨。
“娘，吃饭，饿了。”傻儿在一旁催促道。茂林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儿，举着两只满是油污的手朝着水盆走去，他们都准备来吃饭了。
苏婶把泪水往肚子里使劲咽了咽，抓了把干挂面放到了锅里，不一会儿便做好了一锅汤面，茂林先盛了一碗吃了起来，紧接着傻儿也端起了碗，儿媳妇也盛了一碗，一手拉着孩子，坐到了桌前。
这是多么正常的一家人，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端倪，苏婶在一旁偷看着他们，内心千军万马。
不过，她自听到那句闲话后，长了个心眼，无风不起浪，别人既然说了就不是凭空捏造的，肯定别人看到了或者知道了什么，那么别人怎么知道的？她一个当局者都不如别人？
她细心的观察了起来，白天里她经常下地干活，傻儿虽然智商不够，也不闲着，不是陪她下地，就是去放羊，老头子茂林进进出出地给人拉东西，在家的时间相对不固定，儿媳妇是整日整日地在家看孩子。
晚上，他们一家子都在家，茂林是不出她的屋子的，他断不敢跑到儿子的房间里睡觉，儿子再傻，他也不能当着他做这事。
苏婶想来想去，他们还是趁她白天不在家，勾搭到一起的。
一日，苏婶像往常一样，吃了早饭便下地去了，她故意把傻儿带上，家里只剩下公公、儿媳和孙子，她走时故意大声嚷道：今天地里活儿多，回来早不了，你们饿了就做饭吃。
出了门，她和傻儿一起到了地里，干到半上午的时候，她和傻儿交代了几句，自己找了个理由偷偷溜回来了。
回到家里，大街门紧关着，她轻轻地推开，院子里茂林的拖拉机还在，证明他没有出去，她站在过道的角落里，唯恐谁发现了她，她探出脑袋又使劲看了一番，连孙子也没看到，估计是睡了，大孙子有上午睡觉的习惯。
这时她听到了从儿子的屋里传来了低低的说笑声，她屏住了呼吸，竖起了耳朵，可是怎么也听不清楚，于是她猫腰来到儿媳的窗下。
窗户半开着一扇，能清楚听得见里面的谈话声，只听见屋里传来儿媳娇羞带喘的喘气声，接着就是老头子茂林的声音：不要怕，在这个家，只要有我在，就有你的好日子过，没人敢把你怎样，你要听话，好好留在这个家，啥都不缺你的。
苏婶当即晕了过去，果然是真，果然是真啊！“扑通”一声，苏婶栽到了地上。
屋里人听到动静吓了一跳，两个人赶紧穿上衣服，茂林穿上上衣来不及扣扣子敞着怀走了出来。
一看自己的老婆子在地上躺着，脸立即白了，他愣怔了一下，赶紧扶起了老伴，把她抱进了屋子，此时他的脸色分外难看。
缓了一会儿，苏婶醒来了，她睁开眼看了一圈儿，又迅速闭上了。茂林连忙端了一碗水给她喝，她手一挥，一碗水摔倒了地上，碗也摔碎了。
茂林也不吭声，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烟，儿媳妇在她那屋待着也不敢露面了。
过了一会儿，孙子睡醒了，嘴里喊着“爷爷买糖，爷爷买糖”跑着过来了，傻儿也从地里回来了，看到娘在床上躺着，惊慌地问道：娘，你咋了？你难受呢？
苏婶看着眼前的傻儿子，泪水再次喷涌而出。她伸手攥住了傻儿的双手，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事后，茂林给苏婶解释道：我要是不这样，怎么能留得住人家姑娘，就咱那儿子，谁能和他过到一起呢？
苏婶眼含泪水什么也没说，显然这不是理由，但她又能怎样？她该怎么面对这一切，她还没有想好，不过这个真相她得狠狠咽进自己肚子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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